咕粥舟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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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式热爱(尤尔根x贝尔蒂的日常)

  这件事的起因是博格家的两兄弟利用难得的假日一起外出逛街。因为母亲觉得尤尔根的衣服过于肃穆和简朴,便让拥有更灵敏的时尚品味的弟弟来充当他的穿搭参谋,可身为兄长的尤尔根内心是感到相当难为情的。

“我说,你真的在找适合我的衣服吗?”尤尔根漫无目的地在商厦走了一个上午,所到之处无不充斥着贝尔蒂所喜爱的酷帅的或带点花里胡哨的风格。尽管弟弟好心好意不断让他试穿这试穿那,可一贯成熟老练的尤尔根总觉得对方明明是在借机寻找自己喜欢的衣服。

贝尔蒂把可乐罐重重地往桌上一砸,露出超越年龄的精明表情:“放心吧老哥,我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的风格,”他信誓旦旦地说,尤尔根怀疑归怀疑,看到他干劲满满的模样,还是不忍心对他进行打击。

“话说回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别绷着一张脸了。”贝尔蒂一脸无奈地看着哥哥一成不变的生硬表情,不由得也板起了脸孔。两人四目相望的瞬间,尤尔根感到了一种由于精神上的放松而产生的压迫感。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放下手里的汤匙,用眼神示意弟弟,自己已经用餐完毕。贝尔蒂露出不服气的眼神,舔了舔自己的勺子,这个慢悠悠的举动在身为兄长的尤尔根看来是极为不严谨的,他克制住自己强势而冷漠的态度,只用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弟弟的一举一动,但是对方还是以自己的节奏叉着盘中剩余的西兰花和青芹——贝尔蒂从小就这样,喜欢在大众的视线之外挑战尤尔根身为兄长的权威,并且后者几乎是被他拿捏住了——比如此刻,贝尔蒂对心急如焚的尤尔根视若无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咳咳,”捕捉到尤尔根即将爆发的信号,聪明的贝尔蒂立马接口道:“老哥,你知道素食主义者习惯享用每一餐美食。”只见尤尔根自然地摸了一下光滑的颅顶,看上去严肃又正直地说:“你就是什么事情都太过讲究享受,所以输了比赛连烤肉大会也没能帮上什么忙。”这话从尤尔根口中说出来可不像是玩笑话,他的表情就像在指导别人在打网球时怎么弯曲手肘一样,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威慑。

贝尔蒂浅金色的眉毛微微上扬,“何必这么严肃呢?”他说这话时,完全忘记自己也是面无表情。

尤尔根的目光穿过贝尔蒂的肩头,变得极为敏锐。他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稳住了弟弟想要转头的意愿,嘴型浑圆地问道:“你背后的是豪森俱乐部的家伙们吗?”贝尔蒂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小心翼翼地对尤尔根描述着豪森俱乐部的队服的特征。

身为兄长的尤尔根什么也没说,只是咀嚼的动作变得十分勉强。他密切地关注着那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同时催促着弟弟——明明是他自恃清高惹出的祸事,怎么到头来反倒是我比较紧张?尤尔根不断地调整自己脖颈住围脖的位置,脑海里不断涌现出千奇百怪的可能性,都被掩盖在他炉火纯青的扑克脸下面。

他不禁想起贝尔蒂曾说过:“面对网球你可以临危不惧乃至绝地反击,可人际交往往往是一蹴而就的,形成的印象很难变更。灵活的东西是你所不了解的。”

他知道贝尔蒂是对的,但这小子——愠怒的神色在他眼里翻涌,尤尔根已经顾不得太多礼节,开始不自觉地腹诽——这小子把道理倒看得通透,但大学生的视野和初中生的格局是不相配的。在他心里,贝尔蒂真就同普通的初中生没有什么分别,除了略微宽广的知识层面,他和他们一样对各种女性和健身杂志感兴趣。这些都是尤尔根突击检查的结果,他也不在意贝尔蒂本人是否知晓。

不过,在他所有少年气的品性中,最能引发尤尔根顾虑的,就是那副年纪轻轻却自视甚高的派头,他记得他曾好几次因此而挂彩,最后还自尊地表示自己会独自摆平那些找茬的人。

身为备受瞩目的职业选手,尤尔根在上一年中很少有机会参与和见证弟弟的成长,但他明显地感知到,贝尔蒂内心原本就浓烈的骄傲情感,在他大学毕业和成为年少有为的职业双打选手之后,变得愈发不容忽视了……

俱乐部的人想必也是为此来的。尤尔根睁开紧闭的双眼,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振作精神。趁他们还没觉察到,他默默地思衬着,离开这里是避免冲突的最好选择。

贝尔蒂在客场训练时和豪森俱乐部的几个队员起了冲突,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的言语冲撞,让几个在年纪上稍长于他的人感到很不快。贝尔蒂通常将这种无法与其匹敌的对手的抱怨称之为嫉妒,但他向尤尔根宣称他对此毫无畏惧之意。

对为人处世之道已有些自己的见解的尤尔根说:“傲慢是一切失败的本源,”贝尔蒂粗暴地打断了他:“我知道我们当时为什么输。”他不耐烦地撇了撇嘴,“但是你没必要一直拿那次失败来鞭笞我。”“一直?我不会的,”尤尔根把话说得一板一眼的,“等你明白谦虚的重要性时,就不会一直为一时的失败耿耿于怀了。”

贝尔蒂那时漫不经心地鼓起了掌,掌声中带有讽刺的意味。“改改你这种好为人师的毛病吧,老哥。”他耸耸肩,“我们就不能轻轻松松地生活吗?”

“有一个十五岁就大学毕业的弟弟,我的压力也挺大的。”尤尔根说完,抬眼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颅顶。

“那个人,是尤尔根·博格选手!”他听到自己极力避开的人在叫自己,便不自然地与对方的视线进行交汇,严肃地点了点头,脸上混合着一种与我无关、又像是我负全责的表情,他伸出手臂把贝尔蒂拉到了身后。

“好棒啊,是本人啊。”……事情的走势和尤尔根的预期不太相符,但他不由分说地接过对方伸出来的手,没看见贝尔蒂眼中闪过的轻蔑神色。

而那几位远道而来的粉丝,在偶像面前就不愿失了分寸。尤尔根顶着一张扑克脸,怀着焦灼的心情将鲜花和作为礼物的光盘都收下了。他渐渐放松了戒心,那只伸出去的手臂也放下了。贝尔蒂很不情愿似的,向前一步和他并肩而立。

尤尔根是个性格淡然的人,向来沉着而不张扬,这也就意味着,在赛场外的日常生活中,他很少和粉丝互动,也不大愿意被外人窥探到自己的私人生活。

但是,推掉了无数邀约的尤尔根很难想象,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弟弟会成为粉丝和自己沟通的桥梁,这令他相当不满。并且,受顺其自然的观念的影响,他的这种不满体现在他和他们交流时的紧绷的状态。

贝尔蒂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那些人离去时脸上失望的表情。在他看来,这是顺理成章的结果,没有人能够撼动尤尔根的决意。他今天没有面对采访和提问的心情,甚至没有面对粉丝的心情。

不知其缘由的贝尔蒂窃喜:那帮烦人的家伙就适合遭受冷遇。

他转过头,发现尤尔根的脸色也不好看,并未深究便开口道:“和粉丝互动难道不开心吗?”“你开心吗?”尤尔根反问道。“唔,怎么说,有些粉丝确实比较烦人……”“对,比如你今天带来的这几个,就是非常烦人的粉丝类型。”贝尔蒂有点懵,他意识到或许他们问了些尤尔根更乐意回避的问题,但仍是没心没肺地笑道:“也是因为崇拜你才这么烦人的……不,他们本来就很烦。”后一句话是说出了他自己的心声。

兄弟之间是从来不需要刻意吹捧的,所以尤尔根之于贝尔蒂实际上并非遥不可及。他们大概只是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有天赋,但仍旧为小事争执,仍旧对彼此有些许不满,仍旧会在困难时互相依靠,也会在闲暇时享受属于自己的时光。

贝尔蒂从来不看尤尔根的比赛,他说他不喜欢老哥在赛场上一本正经的表情,也不赞成他的强势,尽管他也偷偷学着用那种沉稳的腔调说话,但听起来总是少了一丝气势。于是他干脆否认自己对此的向往——尤尔根为人所称道的领导力,在贝尔蒂眼里形同虚设。他有这么出色的领导才能吗?这个问题他明明可以用自己理性的脑筋去思考,但他偏要选择性地将尤尔根在自己身上看不见效果的威严放大化。对于他来说,和哥哥参加同一场比赛是因为他达成了两人之间的约定,而不是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职业选手。

对于同样才华横溢的贝尔蒂,尤尔根的魔力真的同旁人所认为的天差地别。

此刻,他们正并排坐在大巴上,前往郊区的书店,无论贝尔蒂如何劝说,尤尔根都坚持不再穿行于商业街了。尤尔根执拗得很,因此他很快地便妥协了,反正也拗不过他,贝尔蒂竟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虽然知道母亲一定会责备两人忘记正事,但好歹也是老哥自己做的决定。

不过,他始终不懂尤尔根眼里那种虎视眈眈的神情是为什么,只知道他好像一直看自己不爽,午餐之后更明显了而已。

“你知道亲兄弟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尤尔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用混合着浑厚和懒洋洋的声调说道一头雾水的贝尔蒂很快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说我午餐的时候让你垫钱这件事?”他的瞳孔又大又亮,仿佛在赞许自己的天才似的,但尤尔根反倒把头偏向另一边去了。

贝尔蒂不满地催促道:“你说你装什么深沉,思想者都没你神秘……”他说完也把头甩回了正前方。

“你好像还没意识到你冒犯到我了。”其实,尤尔根很善解人意,又或者说,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贝尔蒂是真的看不穿自己的心思。他说了这句话以后,原本放松的贝尔蒂似乎很用心地回顾了几秒钟,眸光一亮,问道:“你说的是刚才俱乐部的那群家伙吗?”

“他们是你的前辈吧。”

贝尔蒂不屑地回应道:“嘁,只是年纪比我大而已,学历还没我高。”

尤尔根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问:“你为什么和他们有矛盾?”他说话的口吻就像中学里的教导主任一般,引起早熟的贝尔蒂的极度不适。但秉持着尊重的原则,他还是粗略地讲了一下矛盾的根源——其实矛盾本身已经化解了,因为贝尔蒂做到了没有答应他们的事,又或者说那群人脸皮太厚,竟真的跟来了。

依照贝尔蒂的说法,他无非是在那些人称赞乃至吹捧兄长的时候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经意地便被针对了。另一方面,他对他们其中一些人没有看过自己的比赛感到不满,当他自我介绍时,竟有人用他的姓氏开玩笑。

“他们问我:‘你和尤尔根·博格选手是什么关系,’我说:‘我们是兄弟。’而后他们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贝尔蒂这样对哥哥描述道,面露疲色地说道:“那群人的反应就像在说我是个碰瓷的,那我为什么要忍?”他的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我本身也是去交流的,没必要在实力的问题上忍气吞声。”他有点心虚地瞥了一眼尤尔根,默默地将脸对着阴影处。而对方看他的表情好像在说:是太久没和你打一场了。

但那或许只是贝尔蒂的错觉,尤尔根接下来说的是:“所以别人夸我的时候,你就在那泼冷水?”贝尔蒂迟疑着点了点头,他揽住贝尔蒂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我俩的球技差距的确不大……但是有本质区别。”

就像贝尔蒂那消失的畏惧感一般,尤尔根在面对弟弟时也很难产生恼怒的感觉,甚至连那一闪而过的不痛快,也很快就被压制下去了。但以他在哲学书上看过的所有案例作对比的话,他对贝尔蒂的情商和处事方法充满了不认同。

或许,他俩的哲学观本来就不同,因为贝尔蒂宁可做十个实践活动,也很难得翻开文字密密麻麻的文科书籍去仔细阅读。

尤尔根很清楚,自己的弟弟对那些美轮美奂、引人入胜的描写,还是对深刻警醒的道理,只要是化作书页上的印刷体字体,便会让他失了兴趣。今天下午的书店之行,尤尔根有些不安心地想道,终究是自己一个人的精神博弈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贝尔蒂·博格在窗台边摆弄着已经见底的咖啡杯,从他脸上困顿的表情来看,他真的很无聊。

这间开在郊区的书店紧挨着一片杨树林,四面八方都围绕着绿色的植被。书店本身也带着一种古朴而自然的幽香,一间不起眼的门店里面囊括了巨大的空间。甚至还有一处典雅而温馨的阁楼。据说上面摆满了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尼采等等的全套著作,也有卢梭和伏尔泰来之不易的手稿,总之是个很神圣的地方。但在尤尔根的讲述下,贝尔蒂觉得这像是种招揽客人的噱头。

尤尔根自己也不大到上面去,他更喜欢底层的书橱中散发出的庄重而轻松的氛围感。此刻,他正在贝尔蒂身旁相隔两个位置的板凳上,身子挺直、全神贯注地研读着《悲剧的诞生》。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因而阅读尼采的著作对他而言只是为了开拓眼界,学习新的思维方式,但他仍一丝不苟地将其中值得推敲的观点记录下来,甚至连注释也都抄录下来。

贝尔蒂看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忍不住在旁边蹭了几下,像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你偶尔也该学着平心静气……”话音未落,贝尔蒂抢着说:“在比赛场上站多久都行,可是坐在书店真的会让人浑身发痒。”尤尔根没有说类似于“你去找本书打发时间”之类的废话,因为偏于文理的书籍,在贝尔蒂是不甚有吸引力的。

“我还是更喜欢直接动手。”贝尔蒂百无聊赖地说,突然,他的目光像被什么事物吸引住一样,自觉地绕过了尤尔根,转而落在了一位刚进入书店的少女身上。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啊。”尤尔根看了看自己的背后,转过头来取笑道。

贝尔蒂不悦。“不要总是摆出兄长的架子,让人不爽。”他偷偷地打量了新来的客人两眼,遗憾地摇了摇头——贝尔蒂敏锐的观察力让尤尔根很佩服,他看出了对方已有了一段稳定的恋情——“你看她的手指,”贝尔蒂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上面有人长久的、用力握过的痕迹,以力道来看是个男的。”他装模作样地拿起空了的咖啡杯晃荡一圈,又把它放回桌上了。

尤尔根感到好气又好笑,并且不得已地犯了他举一反三的职业病。“你看球路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准过。”贝尔蒂并不中他的圈套,只说:“我打球的时候更喜欢通过现有的数据资料进行推演。”他用一种挑衅自得的眼神看向兄长,说道:“身为主将未免太古板了。”后者紧缩的眉头舒展开了,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好吧,去干你该干的事。”尤尔根强调道,对这样的对话似乎感到不满。贝尔蒂一脸狐疑地看着他:“老哥,你是让我独自去郊游吗?”他看了一眼这荒郊野外的环境,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低声反驳道:“你太不负责任了!”

尤尔根无奈,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打扰我。”

的确,贝尔蒂没有再发出抱怨的声音,尤尔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日暮时分。他抬起头,以倦怠的眼神频频地四下张望,没能找到贝尔蒂的身影。

于是他从高脚凳上下来,把书放回原位。有条不紊地做完这些事后,他开始在这间书店里来回踱步——考虑到其他顾客的阅读体验,他无法通过大喊来辨别贝尔蒂的方位,更不用说他现在根本就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

尤尔根在几排书架中间转了几圈,还时不时在自己感兴趣的类目下面停住脚步,而后又责备自己忘了正事。几番寻找下来,他疑惑地望着门口的方向,走到柜台向员工描述起贝尔蒂的长相。

就在他向员工打听的时候,不知何时出走的贝尔蒂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一只裤腿撕破了口子,另一只裤腿的布料更是被整片扯掉了,露出他匀称饱满的腿部肌肉。

 看到弟弟身上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痕,尤尔根事实上有些慌神,但他打定主意不让这种感性的担忧影响其理智的思考和判断。

他看了一眼无所适从的弟弟,现在整个书店的大多数客人已经抬起头来注视着这兄弟俩。贝尔蒂忍受着未被清理和消毒的伤口的疼痛,一瘸一拐地想要靠近尤尔根——在见到哥哥的瞬间,被刻意忽略的疼痛感重新袭来,他的眼泪瞬间涌上了眼眶。虽然对过程一无所知,但尤尔根仍旧被他这种坚持感染了。

想来也是很不容易地走回来的。他的感性思考终究是略占上风。身为兄长,他几乎没有丝毫犹疑地将弟弟揽在怀里,用柔和的力道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这场景会有些奇怪和尴尬,众所周知,贝尔蒂只比尤尔根矮了两公分,但脸上的表情仍是带点少年的傲气与稚气的,他的眉眼虽偏向于锋利,但五官毕竟还未定型。此刻,贝尔蒂露出的便是孩子气的神情,尤尔根一看便知,他这就是在外面摔疼了。于是他更用力地用手环绕着对方的腰部,口中虽没来得及有一句安慰的话,但手掌一直是紧紧贴在他的背部的。

“我想我们还需要再坐一会儿。”尤尔根对店员说道,歉意地对书店里的其他顾客点了点头,然后把贝尔蒂扶到之前的位置那里,他此刻已经不再因疼痛而流泪了。

尤尔根迟疑着看了看弟弟微微颤抖的两条腿,他蹲下身,先把贝尔蒂背上了高脚凳。他帮忙调整了一下凳子的角度,以期两个凳子是相对的方位。

面对着店员拿来的急救箱,尤尔根犯了难,他很少有需要自己去辨认这些医用品的时候。

“老哥,你就不能找别人帮帮忙吗?”贝尔蒂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嘟囔道,“等你研究出来,我估计我的职业生涯就已经完了。”他这话倒给尤尔根提了个醒,后者立马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是打算向人请教了。但贝尔蒂一蹬脚,又把他唬得一动不动了。只见这位有着炫酷发型的青少年低吼道:“就不能有点百折不挠的工匠精神吗?”“我这是为你好,我问问他们怎么用。”尤尔根一本正经地答道,但贝尔蒂并不领情:“看在我还回头来找你的份上,你要亲自给我包扎。”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商量的余地似的。

“你该不会是联合着哪家电视台来算计我吧?”尤尔根机警地看着弟弟的眼睛,手上的棉签不小心触及了伤口。

抬头望去,贝尔蒂疼得龇牙咧嘴,与此同时也直接否认了兄长的说法。

“我才不屑于用生命和你玩这种游戏呢。”他有些困倦地打着哈欠,低头看着半信半疑的哥哥,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我不过是大意了一点儿,摔到田里去了。”

尤尔根忍俊不禁的时候,眼角会泛起明显的皱纹。因为他平时习惯于摆出严肃的表情,所以皱纹比同龄人更细密。贝尔蒂看着他垂眸憋笑的模样,颇不耐烦地嚷嚷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我不过是摔到田里去了,”他心满意足地看了一眼被吸引过来的目光,然后低声说:“这下全部人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要去田里?”“我去摘野菜。”贝尔蒂眼里又含着那种明知故问的神色,而尤尔根则是佯装怒气冲冲地问;“怎么能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再说,万一野菜有毒呢?”贝尔蒂翻了个白眼,垂头面对着他,“我是因为会分辨才去摘野菜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沉浸在书海里吗?”尤尔根无言以对,于是追问道;“你摘野菜干嘛?”“为了让你……我们补充营养,”贝尔蒂临时改口道,垂头丧气地进行徒手抓放的训练。

实际上,贝尔蒂最近在研究尤尔根的食谱,他发现后者体内的微量元素仍旧有不达标的嫌疑。偏偏在他的生物理论课堂上涉及到了补充这种元素的方法。尤尔根提议来的这处郊区,唯一使他感兴趣的就是眼前的那片连接着树林和森林的小径……着纯粹是贝尔蒂的临时起意。

“补充营养也不一定非得要野菜,”尤尔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尽管一开始波动就不大。“难怪你最近那么喜欢研究食谱。”他似乎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相,心中有一闪而过的沾沾自喜。压制住那份自得之后,尤尔根的手脚变得麻利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将贝尔蒂的伤口裹得密不透风。

在贝尔蒂看来就是,他恨不得在他整条腿上绑上绷带,其间,他所忍受的突如其来的阵痛感,一次次地将他从瞌睡中唤醒。不过,正是由于胆大心细的尤尔根几乎用完了店内储存的绷带和纱布,贝尔蒂的伤口被覆盖上一层厚重的保护膜,以至于他后来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便轻易地入睡了。

“老哥!”熟睡的贝尔蒂似乎被一个噩梦惊醒了,他转过头。发现尤尔根浑圆的脑袋竟然靠在自己的肩头,而自己毫无觉察。

他尝试着推了推哥哥宽阔的前额,对方却靠得更紧了。甚至将垂在身侧的右手搭在了他的另一侧肩头。

“尤尔根!”

“干嘛!”困倦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怒意,不过很快便消散了。“你醒了?”尤尔根又恢复了那种不冷不热的语调。

贝尔蒂“嗯”了一声,掀开窗帘试图去看前方一望无际的道路,但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着,因为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这片土地。

车内安静得只听见乘客们的呼吸声和轻微的鼾声,好奇的贝尔蒂不禁打破沉默问道:“我是怎么上车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郊外的森林书屋里,在他的感知中,那一点点瘙痒的感觉就是他这一觉中唯一不舒服的部分了。

“我……连拖带拽地把你抱上来的。”尤尔根的形容让他傻了眼,“连拖带拽……?你直接说你抱我上来的不就行了吗?”说完又觉得不对,“凭你还抱得动我?”尤尔根强忍着吐槽的欲望,无奈的表情挂在脸上。“我拜托了几个人帮忙,赶上了回家的末班车。至于你,”他不得不拿出自己那早已荡然无存的威严,说:“你就不要纠结自己怎么上来的,只要知道你现在回家的路上就应该知足了。”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弟弟,比自己小一号的博格家的男子汉,贝尔蒂显然也在想着别的事,没有回应他。

面对这种被无视的尴尬境地,尤尔根只能认定,是因为对方和自己流着同样的血脉,否则他将为此受到自己无休止的教导。

“对了,贝尔蒂,”他想了半天,还是以关切的口吻说道:“你回去还是让妈妈给你重新处置一下吧。”尤尔根看到他被自己的粗糙技术包裹的腿部,难为情地撇开了头。但仍旧口气清冷地讲了句冷淡的玩笑话:“你这样,会被人认作是密室游戏里的NPC的吧。”

没有玩过密室游戏的贝尔蒂的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了一个极具少年感的、从容的微笑:“但那不是很酷吗?”他说,似乎丝毫没意识到母亲会因此而被吓到。

尤尔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还是这么孩子气。”他说,但没有意料之中的反驳。

他这句玩笑话来得太不及时,疲倦的贝尔蒂已经再次入睡了。尤尔根发现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一颗脑袋的重量,他的右臂也被弟弟牢牢抓住。贝尔蒂的金发接触到尤尔根衣服上的纤维,他的耳垂在哥哥的肩头不断地摩擦,闭上的眼睛也是朝向他脖颈的方向。

走近点看,一向不苟言笑的尤尔根·博格也忍俊不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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