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粥舟咕

NPOT高中生/外国队only
扩列⭕️亲友⭕️

3(俾斯麦x阿斯图里特)

作者有话说:

设定上讲,他们已经不是读高中的年纪了,亲亲抱抱实属正常。

我很喜欢阿斯图里特那句关于“细枝末节”的比喻。

双向奔赴的爱情就是很美好。

PS:尾声是我的心声。

“要不,不治了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渴望完全的健康的阿斯图里特脸上应当流露出什么样的神色呢?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如同繁星一样璀璨,眼眶却微微泛红。她垂下头,眷恋不已地盯着米海尔,他正在细心地替她系鞋带。阿斯图里特发觉他的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马上往左侧倾斜,仿佛要栽倒一样。

但他稳住了。只是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地颤抖。阿斯图里特吃力地弯下腰,握住了他无处安放的手掌。

米海尔·俾斯麦凝视着自己女友的脸,她看上去比几年前更加可爱了,同时也渐渐培养出了一种成熟女性的魅力和风范。正如他自己也从一个稚嫩无畏的少年成长为了风华正茂的青年一样。很多事情也在随之改变。

阿斯图里特是米海尔内心罕见不变的执念,说来奇怪,他近日周旋于赛车和网球之间,亦没有太多心思去过问阿斯图里特的近况。

在媒体眼中,米海尔是个绝佳的约会人选,关于他的绯闻也是层出不穷。事实上,他比从前收敛了,但他所处的圈子较之从前也更为复杂。许多人想看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出糗甚至陨落,要知道,他的璀璨背后是无数人的黯淡。

他回忆起第一次陷入绯闻时的情形,不禁对阿斯图里特感到莫名的气恼。当他向她倾诉衷肠时,这个年轻的女孩虽然丝毫不掩饰对他遭遇的同情,但除此之外,没有对他俩目前似是而非的关系进行任何更有力地宣告。她只是和他保持着距离,两手背在身后,宽慰道:“哎呀,这是米海尔一直以来的向往嘛,”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讽刺,阿斯图里特的笑容里却写满了真诚,“你下次一定会用奖杯代替绯闻的。”

“阿斯图里特,”他想起那日午后他扶着额头,无奈地叫她的名字,仿佛回到了他因输掉抢七局而一筹莫展的时光。或许也正是由于三年的空缺,磨练了米海尔更为沉稳的心智,他脸上写满了认真的神色:“真的不考虑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笑靥如花的女孩突然之间露出吃惊的表情:“什么啊,米海尔,你知道做你的女朋友有多让我担惊受怕吗。”“那如果……”他举起右手,红着脸道:“我对你说这次是认真的呢?”

阿斯图里特回避了他的目光。

“饼干应该快烤好了,”她转移话题,迅速地将自己的轮椅推到了几步之外,“答应我,一定要尝尝我亲手烤的饼干,是难得的美味哦。”少女的笑声一直萦绕在俾斯麦耳畔,他那时候闲来无事,偷偷掀开了桌布的一角。发现阿斯图里特竟然将印有自己消息的那本期刊放在底下——他和一位女赛车手的绯闻那时正传得沸沸扬扬。

阿斯图里特,他的唇齿间吐露出她的名字,你怎么会毫不在意?

“米海尔,你在想什么?”阿斯图里特轻声叫他,而后展现出一个对他的想法了然于心的表情,调侃道:“米海尔还是这么喜欢回忆过往啊。”不等他开口辩驳,她自己倒忍俊不禁,“米海尔骨子里或许还是个纯情少年呢。”

“是啊,”他抬头望着天边零落的星光,双手叉着腰,背对着阿斯图里特,这样对方就无法看穿他的想法。

只见她的嘴角有一瞬间地下撇,转而又勾起了有些不自然的、微笑的弧度。她就这样凝视着他宽阔的背影,深切地感觉到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爱意。

可是——阿斯图里特懊丧地垂下了头,瘦骨嶙峋的腿骨使她的整个肢体显得极为不协调,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更为清楚。那个人,她满眼倒映出他的身形,即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感到意气风发的气势。

“你的脚……阿斯图里特,”“啊?”“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脚。”俾斯麦那种沉重的表情甚至让阿斯图里特感到她是他执着的使命,可……这样的话她已经听过太多遍,每个类似的承诺最终都不了了之。

  “米海尔,你……”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法行走的生活,但是她总是为了保持他眼里的光彩而奋斗。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时不时地取笑他了,因为她不无意外地发现,米海尔对于自己的认真从来不以苍白的话语为转移。

“我相信你!”她的脸上泛起一阵浅淡的红晕,俾斯麦在她面前蹲下,她用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膀。“我知道米海尔向来是个诚实的孩子。”说完她又咯咯地笑起来。

受到心仪对象的认可的俾斯麦很是高兴,于是傻里傻气地问了一句:“那我们能不能公开恋情?”

阿斯图里特迟疑了。

“不能……”看见他有点受伤却倔强的眼神,她只好解释道:“米海尔,你欠了我三年。”她说,“你要用诚意来弥补我,在那之前请不要擅自决定我是你女朋友。”

俾斯麦满脸惊讶地盯着阿斯图里特漂亮的脸蛋,为自己辩解道:“可是我也自我惩罚了呀,而且……”而且那三年我也都在想着你。这句令人害羞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确定阿斯图里特看到了多少他在圣舒华泽寺掷铁环的画面。虽然有决心和诚意,可是用许愿的方式给人治病始终有些不着边际。

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年纪尚小的俾斯麦除了祈祷还能做什么?这点阿斯图里特也心知肚明。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直到米海尔鼓足勇气打破僵局:“你是说,让我重新追你一次吗?”阿斯图里特的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娇羞笑意,却故作高冷道:“现在的我可是很难追的哦。”阿斯图里特的自信不单针对俾斯麦,只不过在他面前呈现叠加的状态。她非常清楚,她的米海尔从人品和人格上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除了……她有些不快地想到那份期刊,到现在还在她的枕边放着。

“搞定你还不容易,”阿斯图里特看见了俾斯麦的小虎牙,她最喜欢他脸上那种自信洋溢的神采了。不过,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现在可不是小女生了。”

“那是,毕竟我也是大男孩儿了嘛。”

“别油嘴滑舌。”

“我这叫对答如流。”俾斯麦辩称道,“你应该庆幸你碰到了一个有趣的灵魂。”

阿斯图里特:“你就继续自我感觉良好吧。”她轻轻地推动轮椅,俾斯麦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她的前面,蹲下来把她柔嫩的手捏在自己的掌心里。他帮她理了理耳发,两个人靠拢之后,阿斯图里特甚至能够闻到俾斯麦身上的薄荷香味。

“阿斯图里特,”俾斯麦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瘦得只剩骨骼的双腿,发现不知从何说起。他下意识地想要去保护那双腿,可是阿斯图里特说:

“傻瓜,我的腿没有知觉。”她趁势捏了捏他宽厚的肩膀,平静地微笑着。那种自然而平和的笑容让生性乐观的俾斯麦感受到了悲伤的压力。

他用麻木的音调开口道:“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放弃。”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米海尔,你看上去很难过。”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眼睛,发现里面充斥着血丝,那是米海尔在压抑情绪时的表现。

阿斯图里特的情绪很容易随俾斯麦的情绪而变化,反之也是一样。他们两人似乎有这种默契,当一方消极的时候,另一方无论如何都会振作起来。

“米海尔,我脸已经僵了,难道和你谈恋爱就要一直保持微笑吗?”阿斯图里特用这句话改换了周围漫长而无助的氛围,她此刻的心绪确实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我带你去兜风吧。”善解人意的俾斯麦提议道,被阿斯图里特一口回绝。“什么样的朋友才会在深夜两个人兜风啊?我是自愿单身,又不是被谁甩了。”

“你这么漂亮,把别人甩了还差不多。”俾斯麦不留余地地回应道,摆出一副丧丧的表情,受到了来自阿斯图里特的眼神警告后,又立马改口道:“肯定是那个人不懂珍惜。”

阿斯图里特无奈地摇摇头: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俾斯麦趁热打铁,乖巧而温顺地问道:“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阿斯图里特眸光一闪,“单身不是挺好的吗?”她把话题换到自己最关心的点上,“听说,在进入职业赛车界以后,米海尔和不少女车手互动频繁啊。”少女脸上挂着狡黠的微笑,没等俾斯麦将自己“妇女之友”的身份公之于众,就继续往下说道:“我觉得女车手们看上去都好飒的样子,米海尔当初执意要进赛车界是不是也有她们的因素?”

阿斯图里特……你到底懂不懂感情?俾斯麦心想,他只觉得整个人被她的质问给搅乱了,根本不知从何回答起。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娇俏的少女,看到她的眼眸里闪烁着似是而非的情意,突然有种莫名的感伤。

介意如果能直接说出来的话,不是更好吗?他想了一会儿,又反过来自责道:当初逃离的人是你,现在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误解就把你的斗志消磨了。这样还说要治疗……真是可笑。

“不必太放在心上,米海尔,”阿斯图里特到最后还是会给他解围,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你说出来的话和你内心所想千差万别,这一点我能理解。”阿斯图里特总是能够看透俾斯麦善解人意的内核中隐含的某种自我的、矛盾的痛苦。他有时只是纯粹地为了给予旁人他们想要的反馈,而违背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阿斯图里特为此感到庆幸,因为他们做情侣的最后一日,他没有隐瞒自己的本心。

她没有怪过他,从一开始她便觉得是自己没有考虑到他的自尊心。可那句难以出口的道歉,比任何绯闻和时间都让她觉得介怀。

阿斯图里特知道,她一直在等他,而且确信他一定会回来。

可惜,她注视着俾斯麦懊丧的表情想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原本的默契呢。

“怎么突然想到找我玩扑克?”阿斯图里特看着米海尔带来的扑克牌,疑惑地问道。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神中暗藏着某种决心。

“米海尔,自从你走后,我的牌技退步多了。”她把手放在阳光下比划着,“不对,应该说是完全为零了。”阿斯图里特的眼里隐含着欢欣,但她神色中更为明显的情绪则是回避。俾斯麦发牌时便已觉察到这一点,但他佯作不相信的模样,带点俏皮的口吻对自己认定的女朋友说:“反正我休假,特意来回顾热恋时的过往。”同时,他对阿斯图里特比出了赛车比赛中表示挑战的手势,她意会了。慢悠悠地拿起了牌。

俾斯麦似乎是刻意在捕捉这个细节,他的眼中突然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出牌吧……你在笑什么?”阿斯图里特有些不明所以地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发现自己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值得取笑的地方。她撇了撇嘴,“看来米海尔又在做梦了。”

俾斯麦直接扔出一对炸弹,阿斯图里特哭笑不得地让他继续出牌。这家伙,她心中暗笑,不必把想要让着我的心情写在脸上。不过,她看到接二连三的大牌,内心那种久违的想要获胜的欲望便不知不觉地升腾起来。

对于阿斯图里特而言,由于身体的限制,她只能在益智游戏方面发掘自己的天赋。棋牌亦是其中一种。少年时代的俾斯麦几乎已经输得麻木了,他总是暴躁地把剩余的牌往桌上一扔,拼命地揉搓自己的脑袋,几秒过后又振作起来,向阿斯图里特发起新的挑战。而百无聊赖的阿斯图里特很乐意一直享受胜利的感觉。

“啊,如果米海尔再不认真应对的话,我就不奉陪了。”女生看着面前清一色的小牌,这就是米海尔幼年时常常剩下的底牌。可是,人的智商是会随着阅历的丰富而不断变化的,她看着米海尔费心地将牌局的性质还原地和幼时相差无几。不由得思考,这家伙该不会以为我失忆了吧。

这样下去局势会一边倒。她考虑再三,还是撂下了一句忠告。

没想到对方不慌不忙地说:“看来你的肌肉记忆还是没有退化啊,不过,现在还只是热身呢。”他这次以3作为切入点布局,倒引起了阿斯图里特的兴趣。她称赞道:“这就对了,给我看看你变通的成果。”

阿斯图里特刚要出牌,就被俾斯麦打断了。他说:“如果我赢了接下来的每一局,你就要答应我三个要求。”阿斯图里特瞬间有种上当的感觉,她若是答应了便不能反悔。但米海尔眼里闪烁着的得意神色让她不由得想要和他赌一把。毕竟,在她眼里,即便是完成变通的米海尔,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她答应得很爽快,俾斯麦有些吃惊。实际上,他并没有能够赢过她的把握,他希望传递给她的无非是一种决心。他最初的预计是她会拒绝,然后他可以顺理成章地忽悠她说这叫做弃权。可对方的想法和他似乎没有任一重合的地方。

俾斯麦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半个小时过去,他们只玩了三次。他的确每一次都赢,可是随之而来的是对下一次更深的不确定和畏惧。这种情绪被他藏在心底,他表面上仍然和女朋友大声谈笑。

与此相反,阿斯图里特虽然注意到了时间的流逝,也意识到牌局进展之慢。但她悠闲地喝着茶,丝毫不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慌乱。俾斯麦在思考策略时的视线盲区,正是阿斯图里特对他最柔和的注视。那三个要求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甚至不愿费心去猜。对于她而言,只要保持着适当的好奇心和新鲜感就足够了。

米海尔的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在对手焦头烂额之际,这位志在必得的淑女却是肆无忌惮地回忆起从前的点滴,但她同样对他的一举一动保持警惕。

“该你出牌了,”米海尔满脸疑惑地提醒道。“过,”阿斯图里特说完,把手里的底牌摊在牌桌上,是一张黑桃3。

俾斯麦笑不出来,有些别扭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斯图里特本人甚至没有意识到那是一张最小的牌,她尴尬地笑了一下,“都说了,手生了。”看到米海尔仍旧维持着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她又补充道:“集中注意力三个小时,难免会有疏漏嘛。”

俾斯麦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五点了。他迫切地说道:“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吧。”阿斯图里特默许了。她说:“两点以后的每一局都是你赢了,我愿赌服输。”清水般的明眸让年轻气盛的俾斯麦心血来潮,他的视线不由得移到了她红润而有光泽的唇瓣上。她好像在问关于那三个要求的事,其实他自己也还没完全想好。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俾斯麦转过身背对着她的时候,脸颊立刻微微泛红。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呼吸也变得很急促。回去的路上,他坐在自己的爱车里拼命回想她的眼神,她的手掌,还有那双嘴唇。对于俾斯麦而言,亲吻阿斯图里特就仿佛摘下一颗光泽上佳的珍珠,把她诱人的唇瓣含在自己的口腔里,薄荷和茉莉的香味会产生碰撞……啊,该死,这些古怪的形容,他想,奇迹般的场面,我为什么不去高速公路上冷静冷静……?

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的疾风也无法缓解年轻人内心的悸动。米海尔意识到自己想要安定,并且对象只能是阿斯图里特。那种快要冲垮他理智的回忆又再次浮现了,他对道路两旁一闪而过的风景视而不见,倒是在停靠的时候将原本去BMW博物馆的导航重新设定了一番。

阿斯图里特支持他的梦想,可在恋人之间的占有欲面前,她偶尔会希望他能放弃赛车。或至少不要对其这么狂热。她躺在床上,翻看着那本过时的期刊——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位女车手的照片裁掉了,这并不是因为她怀疑米海尔,只是女生心里纯粹的醋意罢了。她看着缺了一块的照片,想到米海尔保护着另一个女孩不被记者推搡。阿斯图里特知道自己本该为有一个会照料人的男友感到安心,可是她就是无法做到对他们的肢体动作视而不见,或许也是因为,他俩谈恋爱的时候互动甚至没有这么亲密——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阿斯图里特想,看着书桌上两人的合影,心里不自觉地打起了退堂鼓;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真的是我吗?

俾斯麦考虑再三,终究是决定放弃故地重游的计划。他始终觉得,无论网球还是赛车,都会勾起他和她之间不快的回忆。他想找些阿斯图里特喜欢的事情作为打破僵局的切入点,但苦于不知如何开口。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很差。”俾斯麦自然不会把自己熬夜到凌晨三点的事实告诉她。

“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阿斯图里特不解:“你不是早就定好了吗?”她侧过头看着脸颊绯红的俾斯麦,一抹明媚的笑意从她的眼底浮现。阿斯图里特满不在乎地伸了个懒腰,“哪里都好。”

实际上,俾斯麦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把她约出来就好。至于目的地,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导航,发现自己现在根本无心依靠那玩意儿——脑海中不断重现昨晚默背了许久的话语——心里也始终对无法顺理成章地实施计划感到遗憾。

“等等,米海尔,要不要套圈?”阿斯图里特从未见过这种套圈的摊贩,她只是从小贩的口中得知了这种游戏的名称。俾斯麦不甚在意地望着地上琳琅满目的礼品,明明可以拒绝,但对方是阿斯图里特,所以他费劲儿地找了个车位,先把轮椅搬下来,再把阿斯图里特抱下车。“搂着我的脖子,”他霸道地说,把身材娇小的女孩安置在椅子上,然后满怀欣喜地把轮椅停靠在套圈游戏的旁边。

看见阿斯图里特倍感新奇的眼神,俾斯麦的记忆不由得回溯到了那所谓“空白的三年”——

他练了三年,从一个孩童成长为一个少年,只是为了能够百发百中。每投掷一次那个铁环,他的内心就会默念一句抱歉。这句话他默念了三年,却始终说不出口。

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她,可每每看见她家的窗户,他的勇气就消失了。当时到底为什么会生气到直接走开呢,他一直在想,你这个家伙,难道不知道她根本追不上你吗?为什么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呢?他想过这些问题,也曾为此而羞愧到泪流满面,以至于现在他拿起塑料制的圆环,看见她期待的目光,内心都会泛滥起自责的情绪。

“你想要哪一个?”又是那样,他把真实想法隐藏在心里,极力想要迎合女友的喜好。

“我要最大的奖赏。”阿斯图里特喊道,不知怎的,眼底泛起一层水雾。他的姿势和从前一模一样,她内疚地想,脑海中描摹着他掷铁环时的春秋冬夏,那一幕幕场景都激起了她鲜活的回忆。

俾斯麦的确很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超大只的玩偶。

当他强自镇定地对阿斯图里特微笑招手时,她把头埋得很低,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别哭,看,我把最大的玩偶赢回来给你了。”俾斯麦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软弱,他后悔带阿斯图里特来玩这个游戏。原本不想引起她的不快的,如今还是弄巧成拙了……

“一个的话,未免太少了。”她亦是那种将自己的忧愁藏于内心的人,“干脆多套几个,摆满我的卧室吧。”

之后,俾斯麦几乎将这个摊位的所有玩偶承包了。

回去的路上,阿斯图里特看着玩偶呆呆地出神,脸上没有什么喜悦之情。俾斯麦压抑着自己的烦恼,用带点调侃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还不满意?”他指了指后座的玩偶,“这些都是我的战利品呢,快夸我!”

最后那句话是不经意间冒出来的,就像儿时俾斯麦一旦做成什么事之后,都会寻求阿斯图里特的夸赞一样。他情不自禁地说出口,又尴尬地无法收回。

“我不是……”

“你做得很好!”阿斯图里特突然恢复了活力,神采奕奕地望向俾斯麦,眼里流露出崇拜的神色。她自然而然地理了理裙子,落落大方地道:“谢谢。”

“我想听的不是谢谢……算了,第一个要求已经完成了。”俾斯麦想了又想,怎么都觉得是自己被她薅了羊毛。

阿斯图里特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那空白的三年。她想起自己坐在轮椅上看着他远去时的无助和无能为力。那个时候她想,若是她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女孩,说不定他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她没想到他会一声不吭就消失,但这一切都不及他在雨天穿着单薄的冬衣,在圣舒华泽寺投掷希望之轮的事实更令她吃惊。

她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渴盼能够好起来,只是希望他不要这么辛苦。阿斯图里特知道俾斯麦在意自己,所以她全力以赴地回应这段感情的方式就是——

愿他在他所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他投中了一百次希望之轮,她代替他说出那个愿望……

“你好像很困的样子,”阿斯图里特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他。她无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侧脸。“米海尔,其实你真的挺帅的,是从小帅到大的那种类型。”“真的吗?”俾斯麦的困倦被一扫而光,但凡阿斯图里特稍稍留意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沉浸在一种欣喜若狂的情绪中。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俾斯麦感到自己的内心在滋生一种狂热的占有欲,她的手腕上有茉莉花香的味道,这种清香让俾斯麦瞬间提神醒脑。

“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阿斯图里特失神地盯着俾斯麦的耳垂。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相处,”俾斯麦隐晦地提出这个要求,阿斯图里特并没有反对。小时候的事又算什么呢?这种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极为珍视那段时光。她理解俾斯麦想要重修旧好的言外之意,可事情当真能如他们所预期的发展吗?

俾斯麦休假的时候很喜欢找阿斯图里特玩牌,现在他们能够打得有来有回了。

某日,俾斯麦去参加一场记者招待会,果然还是被有心之人盯上了。于是又引出了那个死亡提问:

“请问您目前的感情状况如何呢?”

原以为是和从前一样的推辞或回避,但这次他却大方承认道:“正在追求中。”阿斯图里特看到新闻的时候哭笑不得。俾斯麦先前说了一句;“就算不公开也要对你负责任。”原来如此。

看来躲不掉了。阿斯图里特想着,内心竟有些雀跃。他俩这样纠缠也有大半年了,阿斯图里特本意只是想折腾他一番,却发现自己也早已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心理,且比最初更加期盼有他陪在身边的日子。

“你最近怎么老把3留在手上?”俾斯麦无奈地看着阿斯图里特手里的底牌,既好气又好笑。“我都赢到不想再赢了。”他任性地嚷道。

“可是我还没输够呢。”“阿斯图里特,你……你就气我吧。”俾斯麦再次洗牌,用警告的口吻道:“小牌不能成为底牌。”“知道,那还是我教你的呢。”阿斯图里特的语气里带点得意。

“你又输了!”俾斯麦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阿斯图里特满不在乎地微笑着。“不,我让你赢了。”她把手中的牌一摊开,所有的3都在里面,也就是说,这一局她原本有一组由最小的牌组成的炸弹,只是她到最后都选择自留。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3这个数字,一切跟它有关的事物都使我想起你,也回忆起我们。”望着俾斯麦困惑的表情,阿斯图里特继续解释道:“当我看见你日复一日地练习投掷铁环时,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可靠的人。”她尽力说得委婉,表露心迹对她而言很不易。“细枝末节看似没有用处,但如若你尽了最大的努力,就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抱歉,米海尔,那个时候说的话,没有考虑到你的自尊心。”道歉的话语一旦出口,反倒觉得没有这么难为情了。阿斯图里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留下俾斯麦一个人大脑飞速运转。

但在女友面前,他总是口比心快:

“道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他说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阿斯图里特以自身独有的亲切的口吻说道:“我没有怪过你。”

“你总是这样啊,阿斯图里特。”俾斯麦深受触动,但阿斯图里特似乎不太愿意给他反省的时间,反而是接着他的话说着:“我们不总是这样吗?”她稍稍抬头,蜜桃般的唇线清晰地呈现在俾斯麦的视线之内。他有些笨拙地向她走过去,阿斯图里特一动不动,只是用温和而多情的眼光打量着他。

“我那时候真蠢。”他蹲下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把她逗笑了。她现在总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于是安慰的话语变成了:“谁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没有原谅我。”

“当然,因为我没有怪过你。”他觉得他俩谈论的不是一个事情。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脚。”俾斯麦信誓旦旦地包正道,阿斯图里特:“可我还是希望你能在抢七局中大获全胜。”她说,“你获胜后的表情真的很棒!”

阿斯图里特转念一想,若是再放任他去许愿的话,那缺口不就越来越大了吗?于是她淡淡道:“你好好训练,相信科学,我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俾斯麦心想:那你还煞有介事地把愿望说出来了。不过他没敢说出口。他问阿斯图里特:“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三年的空缺,那么……”

“唉,米海尔,别做无谓的假设。”女孩的声音轻快而肯定,仿佛涂了一层花蜜的唇瓣让男孩看得出了神。他猛地意识到,一直以来,都是阿斯图里特在主导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她的手臂可以环绕上自己的脖子,她的鼻息可以贴近自己的下颌。而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每次的接触过后,他的周身便会沾染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可是,他现在真的好想把她唇齿间的珍珠含在口腔里品味。

其实,号称在鉴别女性方面有着深厚经验的俾斯麦,自青春期以来。从未贴近过任何一位女性。她们漂亮,身材好,会做饭……可她们不是阿斯图里特,他愈是凝望她(她也淡然地回望着他),就愈发觉她的独特与珍贵。她柔顺而有光泽的头发拉直过后披到肩膀的部位,俾斯麦忍不住蹭了一下她的脸蛋儿,阿斯图里特没有躲开,只是脸红了。

那个漫长而专注的吻是怎么发生的呢?阿斯图里特用纤细的手臂揽住了俾斯麦的腰,后者仿佛受到鼓舞般,心脏剧烈地起伏着。他没有从她的眼中读到任何抗拒或抵触的神色,仿佛这一切都顺其自然。俾斯麦觉得阿斯图里特的默许就是在暗示他——“我还需要……”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两个人的嘴唇仿佛有吸力的磁铁一般,牢牢地锁定对方。那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让俾斯麦不由得深入了一些。当他碰到她的贝齿时,舌头和牙齿便不自觉地缠斗起来。俾斯麦显然吃痛,但他不舍得这段美好的初体验。

阿斯图里特感到奇怪,当这个久别重逢的男孩拥抱自己的时候,她的心脏像是要飞出胸腔一样。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把自己抱起来,慢慢向自己贴近。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虎牙,性感的唇形因为其存在而变得危险起来。她可以说是怀着期待重新接受他的亲近的,意识到他有些入迷了,于是她尽力而笨拙地回应他的亲吻。最后甚至完全抛开了羞怯的感觉,变得主动而热情。而她的每一次回应都是对他的鼓励。

阿斯图里特的手指躁动不安地比划着,勾住了俾斯麦白衬衫上的纽扣。她脸上的红晕尽褪,完全恢复了娇憨的本色。

俾斯麦自发地将最上面的一颗纽扣解开,露出危险而迷人的锁骨。阿斯图里特不甘示弱地用手指沿着他的锁骨轮廓滑动着,俾斯麦只觉得皮肤痒痒的,浑身仿佛有电流通过。

“等等,还有一件事,”阿斯图里特平复了心情,从抽屉里拿出被自己剪掉的那张照片。

“啊,原来米海尔有女朋友吗?”

“是呀,我还以为他一定会和xx谈恋爱,我觉得那个女生是个身材好、会做饭的美女。不是挺符合米海尔的择偶标准的吗?”

“那你们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

“不知道,只是听说很漂亮罢了。据说追了好久,还为了她专门承认了自己的感情状况呢。”

“可恶,这种好男人怎么不属于我?”

“毕竟,不是所有天降都打得过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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