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粥舟咕

NPOT高中生/外国队on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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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阿玛迪厄斯个人向/微bg)

作者有话说:这篇抠细节抠得超级爽,写也写的超级烂,所有的对白都是我瞎编的。PS:阿玛和妈妈之间的感情真好- -

我说我参考了雷特鲁和汉娜你们信吗?反正都被魔改得看不出了hhh

然后设定一直是贫民窟,这是我所有的CP里面唯一没成的一对,以后也不会成了。

我读下来我竟然感动了哈哈哈

以上,祝食用愉快!PS:要感谢@hxy 姐妹提供的思路,要不这就会是一篇纯bg了


“这个,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她的脸色像是熟透的蜜桃一般,水嫩红润。还没等他答话,她便急匆匆地跳下这块硕大的岩石,唯恐对方推辞。

  但通情达理的阿玛迪厄斯怎会不懂?他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信件,信封上画了一颗热情洋溢的红色爱心,这样的表达方式不可谓不用心。

  但她告白的对象只是拿出队服口袋中的笔,简短地写下了一句:很感谢你的心意,但我现在无心考虑恋爱。

  阿玛迪厄斯写完,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叠起来,打算下次见面再将信还给她。

  “哎呀,你对待粉丝还真是温柔呢。”正想着自己或许是多虑了的阿玛迪厄斯,竟没注意到一只黝黑纤细的手臂灵巧地环上了他的脖子。来人从右面入手遮住他的视线,耳边传入一句干脆利落的、略带嘲讽的话语。

  阿玛迪厄斯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但他同样轻轻地拨开了那只带有防晒霜香味的手掌,佯作生气的口吻道:“别闹了,妮娜。”在他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戴着遮阳帽的少女,她把黑紫色的头发绾成一个丸子状,直接而漫不经心地面对阿玛迪厄斯略带苦恼的面容,突然一撇头,用失落的口吻说:“什么嘛,是我就不行。”

  阿玛迪厄斯心知她又在同自己开玩笑,便也不计较,背起自己的网球包,问道:“要一起回去吗?”

  “好!”妮娜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阿玛迪厄斯的回应是:“没有陡峭的地方,你自己走。”

  单论外貌,妮娜的身高只能达到阿玛迪厄斯的肩膀,肤色甚至比他还要深。但由于他俩从小便习惯肩并肩走着,这里的许多人也就习以为常了——但他们没人敢就此事开玩笑。因为稳重而成熟的少年曾公开表示过,他暂时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他的想法总是这么单纯,妮娜侧目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这样想道。只有网球和母亲才是他生活的重心。她不由得忧心忡忡地想起,自从当上了职业选手后,他本就忙于训练,再加上承担了瑞士队的主将这一职责,他不在这里的时间便越来越多,再看看自己,她想到此,下意识地暼了自己一眼,认为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前面就是你家了,”阿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那我先走……”“等一下!”话音未落,便听妮娜大声道:“送我到家门口。”阿玛目测了一下距离,果断地拒绝了。而且理由不容反驳,“太晚了,再不回去我母亲会担心的。”他有点怯怯地解释一句:“你回去吧,别让你父母担心。”说完,无视妮娜在背后抛出的白眼,径直往回走了。

 

  “我可算把你盼回来了。”阿玛迪厄斯满怀深情地和母亲拥抱了几下,便坐在客厅里闷闷不乐地思索着什么事。

  “你怎么了?”母亲问道,阿玛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环顾了一下他们所住的地方——破烂的墙壁,沾满油污的灶台,还会漏水的房顶和老是抖落灰尘的房梁。他坐在那里,用瞳孔扫视了好几次这间他从小住到大的房子,虽然已经比绝大多数难民营条件优越,可是——他不动声色地将头发又白了一些的母亲拉近一点,神情中不乏苦涩和愧疚。

  “我一切都好,你只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就行了。”身材娇小的妇人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情,于是说起了这些年在电话中常用的一句话,没想到心细而敏锐的阿玛回应道:“但愿我们都能更好。”说罢,他握紧了手中正在调试的网球拍,母亲喜忧参半地看着自己这个懂事而自尊好强的儿子,只能收起自己脸上的忧愁,转而问他一些生活上的事。

  “最近训练还顺利吧?”面对着母亲温和的笑,阿玛原本阴郁的情绪似乎被一扫而空。他点点头,“大家都很努力,团队配合也不错。”考虑到母亲对网球的了解并不多,阿玛也没有打算深入回答,他知道她这样问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她说:“作为主将,不仅要和队友处好关系,也要懂得协调队友间的关系。”他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狼吞虎咽起来——只有在吃到妈妈做的菜肴时,阿玛迪厄斯一直仿佛一个幼稚的小孩儿,对沾到自己嘴角的汤汁不甚在意,甚至会用衣袖去擦拭自己的下巴。

  “你还是多留意一下自己的举止吧。”母亲认真却带着宠溺的语气让阿玛倍感幸福,他说:“我不怕在你面前出糗。”她微微一笑,佯作嫌弃的口吻道:“在外人面前规规矩矩的孩子,怎么一回家就暴露本性了呢?”话虽如此,勤快的阿玛迪厄斯却将这话视为亲密的证明,自觉自愿地收拾起了餐盘。而他的母亲,那位身材矮小的妇人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她眼里流露出一种罕见的安宁与快乐,她深切地体会到,她的骄傲和成就正在以一种迅速而沉着的方式向上生长。

  阿玛迪厄斯自小所居住的环境和大部分网球选手不同,他每夜的消遣不是电子设备,而是自然界中容易被忽略的存在。他和母亲所居住的难民营不仅靠着有许多礁石的海岸线,也有一片璀璨的星空。尽管那些星星距离地球很远,可它们的光彩仍旧给了年幼的阿玛极大的鼓舞……

  母亲每天晚上都会坚持带他出来走走,阿玛也因此结识了许多人。有境遇稍好的,也有境遇不如他们。而在小阿玛的印象中,尽管自己的生活已经非常拮据了,母亲仍然会对他讲述助人为乐的重要性,并亲自示范给他看——

  “你还记得这里吗?”母亲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这是……”一种不安的情感涌上心头,阿玛蹲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里呢?在他更年幼的时候,他的生命里没有那位好心的、和蔼可亲的职业选手,母亲和这个难民营就是他所知晓的一切。他用宽厚而温和的性格赢得了附近所有成年人的一致认可,有女儿的人家也放心地让自己的女儿和他一块儿玩耍,因为没有父亲参与童年,所以阿玛迪厄斯小小年纪便很会照顾人。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主动招惹别人,换来的也一定是别人的善意,直到那群孩子突然之间也迁移到了这个难民营。

  那是一群难管教的孩子,和阿玛一样有着深色的皮肤,但个性却是南辕北辙。他们最喜欢的是四处欺凌弱小,以此来显示他们的强大。阿玛算是幸运的,因为敦厚老实的性格没有成为他们头一个征服的目标;但总有些倒霉,因为最后他身边的伙伴都跑去巴结那群更加强大的孩子了,于是,后知后觉地,正直而不肯屈服的阿玛迪厄斯成了被孤立和被针对的对象。当这件事成为常态,大人们也就听之任之,而小阿玛的朋友也真心实意地觉得那些新来的人很酷,于是学着他们的样子,对这个只懂得照顾别人,却不懂得逢迎的孩子嗤之以鼻。

  其实他心里也很难过,但母亲无论如何不允许他和那群人产生交集。

  “他们要嘲笑你,孤立你,都随他们去,”她说,“不能为赢得一时的利益丢了自己的品性。”小阿玛十分信赖母亲,他总是在和那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把脸埋低,唯恐他们看出他落寞的神色。同时给自己灌输信念:真正具有领导力的人是会自然而然地吸引人,且不断给人以好的影响的。(这似乎是他在废墟之上遇到的职业选手告诉他的,帮助他度过了漫长的、艰难的岁月)。

  但很多时候,不惹事,不代表就平安无事。

  那时,年幼的阿玛迪厄斯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他身上的白色汗衫和头巾已经有了破洞,可他们仍然不依不饶。要知道,长时间的孤立和针对换不来他的投诚,已经使得坏孩子的头领相当不快了,他今天找阿玛迪厄斯,主要是为了将他纳入麾下,可对方明显不领他的情,反倒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让在场所有人膛目结舌。因为此话一出,那位威风凛凛的“首领”顿感颜面尽失,他暗自决定一定要让眼前正气凛然的少年吃些苦头,否则他就不明白在这里谁说了算。

  针对阿玛的行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们没有一直打他,显然“首领”想换个新玩法,于是他指使自己的跟班一人一句去触碰他的痛点。势单力薄的阿玛一直默默忍受着,那些话对他而言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有个曾经的伙伴讲起了阿玛的母亲。

  “咚!”阿玛迅速而利落地出了一拳,力道之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深色的瞳孔里绽放出两道寒光,盯着那个被自己打倒的孩子,缓慢而清晰地说:“不许你们拿我妈妈开玩笑。”说完,他又出拳揍了一下刚刚在旁边跟着笑的两个稍高一点的孩子,两人皆没有任何防备地跌坐在地上,其中一个因为流鼻血而放声大哭。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直到——

  “阿玛迪厄斯,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阿玛听出这是妈妈的声音,她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忧。他正想转过头去说一句自己没事,便感到有人在自己背上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这一巴掌正是来自于他的母亲。这位平日里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妇人,今天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处罚自己的儿子。众人不明所以,只是很快便散去了。

  过了许久,被打的阿玛才回过神来,他听见母亲在抽泣。于是他顾不得自己的疼痛,心急如焚地说道:“妈妈,我知道错了,可是我……”迎接他的是母亲一个深深的拥抱。

  “你没错。”她说,声音轻快而坚定,“永远不要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可而改变自己的立场。”她抚摸着他卷曲的头发,声音中满是自责,“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你。”

  年幼的阿玛心疼地擦拭着母亲的眼泪,许诺道:“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他想了想,天真地眨了眨眼,补充道:“我不会再让你哭了。”

  “你那个时候是这样说的,”妇人转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眼前这个帅气而俊朗的少年,“你也的确做到了。”她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阿玛有些尴尬地低下头,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仍对母亲亲昵的举动如此眷恋,原本以为只需要打电话便足够了,现在看来,他还是想在母亲身边多待一段日子。

  “你什么时候归队?”她问,让阿玛迪厄斯措手不及。他露出温和而神秘的笑容,问道:“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吗?到时候又只能靠电话维持感情了。”

  “可是男孩子总该有自己的事业嘛。”她突然正色道:“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将,让队员等太久可不行。”母子俩极为相似的瞳孔里倒映出对方恋恋不舍的表情,最终是母亲打破了沉默。

  “亚历山大,你还记得那时的承诺吧。”伴随着这句话,阿玛的眼前似乎不再是满天繁星,而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早春的黄昏。

  也是在这个地方,母亲郑重地问不满十岁的阿玛迪厄斯:“你未来真的要以网球为生吗?”在得到小阿玛肯定的答复后,她开始询问理由,但他面对着母亲的目光,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家庭,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只会慌张地左顾右盼。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母亲点醒他,“你只要能说出你的理由……”

  “我,我喜欢打网球……!”他怯怯地、同时肯定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手中紧紧地握着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职业选手赠送的网球拍。他看着母亲,一改犹疑的目光,换上一往无前的神色,仿佛他已经看见了贫民窟之外广阔的世界。

  她注视着他眼里盛放的无上的希望,决定把思虑放到一旁,让他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

  她果断地伸出手,带儿子去追赶即将启程的大巴。

 

  网球场对于阿玛迪厄斯而言仿佛一个新的天地,他在这项运动上极具天赋,很快便入选成为了瑞士青少年国家代表队的队员,那个时候的阿玛迪厄斯还不满十六岁,却已是教练最看重的学员了。

  “他有天赋,而且也很努力。”这是他的教练在介绍他时最常用到的话,旁人也因此对他寄予了厚望。

  事实上,阿玛迪厄斯一直不善于应付网球界的显贵,甚至对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反感。但他深知要想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只能靠满足这些人对自己的期望。加之他自己亦有极强的自尊和动力,所以在比赛中取得不错的名次也是家常便饭。他原本以为网球场上的生活就应当是训练和比赛,直到一个叫做平等院凤凰的日本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固有认知——

  阿玛迪厄斯入队初期有过一段特别难熬的经历,那时的他对外界的一切都懵懵懂懂,自然也会招致一些非议和揣测,不过他以自己的沉着冷静和亮眼的成绩让这些声音逐渐地被人遗忘了。

  直到他和平等院凤凰比赛的那一天,他才知道某些情绪是不会被抹去的。

  暂时处于下风的阿玛非但没有得到队友的声援,反倒是收获一阵窸窸窣窣的嘲讽。

  “一个人再有天赋有什么用?他的出身决定了他的眼界,你看,居然研发出暗这种招式……什么?!”

  阿玛迪厄斯使出浑身解数回击了那一球,平等院凤凰也失分了。

  刚才讨论的人闭口不语,但在阿玛被汗水浸透的头巾以下,他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种莫名的屈辱感涌上心头。不知是由于队友的话,还是由于他意识到自己的技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总之,关于那场比赛的胜负众说纷纭,已无从考证。

  那时,一向冷静自持的阿玛也有过动摇,他固执地把自己关在训练场,一遍又一遍回忆比赛的过程,而每一次的回忆都伴随着那个嘲讽的声音。他发现自己无法集中注意力,而场外驻足观看的队友们也仅仅是看着。

  阿玛迪厄斯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教练的关注,他发现他近来只一个人用餐。于是自来熟地凑了上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阿玛迪厄斯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惊讶地开口道:“教练,您有什么事吗?”说罢又克制但快速地咀嚼着盘中的食物,似乎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吃饭也给别人添了麻烦。

  “我想找你聊聊。”他和善地笑了一下,亮晶晶的瞳孔里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阿玛迪厄斯看着他的眼睛,当即就觉得这是一个可信赖之人。于是平静而礼貌地将自己入队以来的顾虑和不顺全部和盘托出。

  他炯炯的目光透露出他很激动,但他的语速和语调始终克制在礼貌的范畴之内。教练不时地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当阿玛注意到他皱起眉头的时候,他便不再言语了。

  “我不应该给您添麻烦,”“啊,没有,我是在想,你愿不愿意加入一个正式的团队进行训练呢?”教练在征询他的意见,同时也有自己的考量,“我在想,你或许可以以瑞士队正式队员的身份报名参加下一届的世界杯比赛。”同时,教练说:“原本应该公开选拔的,可是你先前的比赛让大家看到了你的实力,我想应该不会有人反对。”

  “可是……”阿玛觉得这样的内定不太妥当,但看到教练志在必得的笑容,他将反驳的话收了回去,只应付道:“我接受安排。”

  由于下一届的世界赛允许初高中生搭档参加,所以阿玛的队友里将会有三名初中生,不知为何,阿玛对和后辈们相处生出了一丝期待和胆怯。

  但最初和阿玛见面的只有亨利•诺贝尔三世和皮特•兰比尔。那时大家都很青涩,亨利的刘海还没有将眉毛覆盖,皮特还会偶尔佩戴隐形眼镜。而阿玛自己的头巾却开始渐渐褪色了。

  “阿玛前辈,在做什么?”亨利看到阿玛正在折叠母亲寄来的新头巾,好奇地凑上前去看了看。“您还真是喜欢黄色啊。”他瞪大了眼睛,看到三条一模一样的头巾呈现在眼前。阿玛温和地一笑:“谁还没有个念想。”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亨利的刘海,“到比赛之前,都不用剪了。”

  对于阿玛的身世,亨利和皮特自然是了解一些的,但他们从未因为阿玛较深的肤色而排挤他。相反,沉着又年长的阿玛有时仿佛一位智者,替他们排忧解难。他身上的领袖气质似乎又在发挥自己的作用了。但是,每当亨利和皮特问及在阿玛心中两人的地位孰轻孰重时,阿玛便认真而公正地回答道:“我觉得队友之间不分亲疏远近。”虽然并不是两个闹别扭的少年所期许的答案,也算不偏不倚。

  某天,皮特神神秘秘地为阿玛带来一个消息:“阿玛,亨利想让你做主将。”

  正在看书的阿玛愣了一下,说:“他说了也不算。”

  皮特笑容满面地说:“但是如果加上我,你就有两个支持者了。”他想了想,补充道:“你也要选自己才行。”阿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上网球拍准备出门。

  “你去哪?”

  “为了做主将而养精蓄锐!”他说。

  教练是对的,阿玛迪厄斯是瑞士队中数一数二的、努力的天赋型选手。他当真不负众望,在连续失败了无数个日夜之后,真正做到了将自己的精神和球的运动合二为一。暗的意念给了他的击球极大的冲击力,同时,他的防守能力也在不断精进。他已经可以分辨出多个球影和球的本体了,这种突飞猛进的进步也得益于他日夜刻苦的练习——不过他可不是为了做主将而如此拼命, 他如今只想做职业选手,为母亲改善生活的环境。

   他的确做到了,在做主将前成为了职业选手,尽管在比赛中负伤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但他坚持只将胜利的结果告诉母亲。

   “你好像很疲倦的样子。”母亲最近总是对他说这样的话,“没有,”他总是强打精神,为了多听听她的声音,“是我自己松懈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宿舍外的夜空,总觉得比家乡的景色少了些许韵味。直到她久久等不到回音,想要挂断电话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如此困乏。

 

  阿玛迪厄斯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儿视而不见,他的目光专注地停留在面前的信件上,正聚精会神地写着回信。在他眼里,拒绝粉丝的求爱一定要委婉且郑重,甚至连无心恋爱之类的字眼也要添上才觉完整。

  一旁的妮娜对此嗤之以鼻,却又隐隐有些妒忌。

  “为什么你对别的女孩这么亲切,对我这么冷淡?”妮娜剪短了头发,穿着时髦的白衬衫和帆布牛仔短裤,坐在椅子上,上下抖动她修长的双腿,直到阿玛迪厄斯提醒道:“这样很难看。”她才顺从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你看信的时候不看看署名吗?”她走过来,手指按在一封信上面。

  阿玛:“回信的时候自然会看到。”他没注意到妮娜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也只笑了笑,调侃似的问道:“你会不会因为一个女孩儿特别执着而被打动呢?”阿玛疑惑地抬起头,仿佛想知道她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答案是——

  “因为你也是个很执着的人。执着的人通常坚持着不易达成的事,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会。我说了很多遍,我没心思谈感情的事。”阿玛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想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妮娜自然而然地跟了出来。只听见阿玛自顾自地念叨着:“妈妈的身体状况不如从前了,得赶紧找个更适合她的住处;皮特和亨利又在暗自较劲,真不让人省心;暗的体系还没有完全成型……”“再这样下去又会输给平等院了。”

“我没输给过平等院!”“好吧,那‘就会输给平等院了。’”妮娜修改了措辞。

“阿玛,你不觉得你考虑得太多了吗?”妮娜难得正经地对他说道,声音中有更甚于关心的成分存在。她轻轻地抚摸着阿玛迪厄斯紧实的背部,他的肌肉总能让她联想起姿态优美的美洲豹,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可以光明正大地靠近他。

如果说妮娜是沉醉于恋爱中的小女生,阿玛就是分外清醒的人间智者。妮娜的举动让他像触电一样闪开了,他深棕色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红晕,仅仅是出于尴尬。不知为何,这几次和妮娜相处的过程之中,他总觉得对方的举动太过亲昵,反倒使自己不习惯。但妮娜是绝不可能喜欢我的,他想。毕竟,他俩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侧目向她望去。

小时候的妮娜很瘦弱,却有着异乎常人的勇气和决心。当阿玛的朋友们渐渐涌向另一群孩子时,妮娜是极少数仍坚持与他们抗衡的人之一。阿玛就是在各自为战的场合下和她熟络起来的。他只看见这个身形单薄的女孩,向一个瘦高个的孩子“宣战”。那时的他们素不相识,误打误撞闯进来的阿玛本可以悄悄溜走,但他选择藏在了礁石后面。

然而这可不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剧情,妮娜和那个人根本没打起来,因为阿玛迪厄斯出场过早。当那个孩子只是想虚张声势时,他便举着一块不大的石头冲了出去,吓得双方都目瞪口呆——妮娜把他当成了英雄,对方把他当成了傻瓜。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那个孩子曾指着同样瘦弱的阿玛嘲笑妮娜的眼光,他说:“果然什么样的人配什么样的人,他跟你一样没用!”

妮娜为阿玛愤愤不平,而后者只是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身后,低声道:“如果打起来的话,你就跑吧。”等对方因他俩的糗样开心够了,这架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

“你的手流血了。”小阿玛听到这位新同伴的话,才慢吞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一定是刚刚被石头划伤的。他不想让旁人担心,便扯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的一角将手掌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妮娜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用头巾呢……”“不行,这是有特殊意义的头巾!”阿玛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却又幸福满满的表情。

“阿玛……阿玛。”

妮娜在叫他,现实的土地上没有曾经的废墟和瓦砾,也没有初遇时唯美的夕阳,故事中的主角也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和风华正茂的少年。只是,如今的阿玛迪厄斯已经意识到,他和妮娜之间只能达到友情的程度。

好在她对我也没有那种喜欢。他心中暗自庆幸,完全不解少女的心事。

“对了,我看过你的采访,你说你喜欢坚强的人不是吗?”她觉得这个提示已经给得很明显了,“那你一定很喜欢我吧。”后面这句话是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阿玛迪厄斯没有多想,脱口而出便是一句:“坚强的人总是令人欣赏的。”这种一丝不苟的、严谨的答复是他的经历使然,但在妮娜听来是一种敷衍。

“阿玛,我问你,你有什么愿望?”

“唔……我在乎的人健康平安,然后,多和妈妈待在一起。”提起母亲,阿玛迪厄斯总是一脸幸福和安心的神情。“网球上能更进一步吧。”

“你就一点儿都不关心你的个人问题?”

“暂时没时间。”

……

阿玛迪厄斯闭上了眼睛,感受拂面的微风。不知何故,今天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宁呢。他刻意忽视妮娜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后者从容不迫地问道:“阿玛,是不是只要给你写信,你就会回信?”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心头又一次被那些热情洋溢的信件萦绕。一睁眼,发现妮娜已经走远了。

阿玛始终想不明白,各式各样的信是怎么寄到他这个破烂的居所的。他原以为回家能落得几天清静,结果现在连在网球场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了。孩子们会打趣地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回去谈恋爱?”一再提起恋爱的事,仿佛生命中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的感受让阿玛感到很无奈,但他宽厚的天性让他不至于因此便冲人发火。

只不过,每天训练的时间和回复信件的用时所占的比例发生偏移这件事一度让他很恼火。不过越往后,当这些信件源源不断地送到家时,他便不再牺牲自己的训练时间去回信,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回信极其耗时。

另一边,无所事事的妮娜每天都要去破旧的铁皮信箱那里检查好几次,直到她收到了第一封回信——和那日在礁石上写就的回信一样,丝毫不新鲜。只不过是手写的,能闻到墨水的味道,也触摸得到阿玛迪厄斯漂亮的手写体。

接着,连续二十封信,都是同样的回复。妮娜失望之余,又埋怨自己不该将信写得大同小异。

她把收到的回信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擦干了泪水,提笔写下第二十一封信……

 

阿玛迪厄斯和母亲之间产生了分歧,他总觉得能离开难民营是件好事,可母亲似乎不愿如此。她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拒绝让儿子进来。

“妈妈,但您得告诉我为什么吧。”阿玛迪厄斯轻声道,他的喉咙几乎都已经冒烟了。母亲将门打开一点缝隙,阿玛迪厄斯侧身进去,劝说母亲出去走走。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这里就是我所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不等阿玛迪厄斯开口,母亲粗糙的双手就捧起了他的脸庞。她自顾自地解释道:“这是我所知的一切,如果你没有选择打网球,也会是你所知的一切。”她看向儿子的眼神中混合着骄傲、欣喜和难言的悲伤,共情力极强的阿玛瞬时动容了,但她转过脸去不看他了,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眼里升起的水雾。

她说:“我并不是一定要住在这里,可我希望你不要变得浮躁,你一直是个诚恳稳重的孩子。”他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她,仿佛小时候无数次听她传授这些道理一般。

“我只是想让自己记住,我们从哪里来……至于到哪里去,就看你的了……”话音未落,她被儿子宽厚的臂膀环绕住,他取下了那根黄色的头巾,在母亲的手上系了一个结。

他说:“有你在,就是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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