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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网王德国队之逐光者 第十八章

  翌日,当闹钟让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时,我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我捡起一个被戳破的羽绒枕头,里面的枕芯飞得到处都是。那把水果刀直直地插在床头的一个苹果上,已经有些发霉了。我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就感到一阵晕眩。不得已又在床上耽误了一会儿。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像往常一样光脚踩在地毯上,未曾料到有玻璃渣子的存在,就这么一抬脚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我本能地坐了下来。

  我该不会是喝多了吧,我想。这疑惑的证据就是在两米开外的墙角,那些开过的啤酒瓶。我有轻微的酒精过敏,脸上的潮红经过一夜还未褪去。但房间里的“惨状”让我不禁怀疑我昨晚是不是在这里狂欢了一阵儿。

  我跛着脚去客厅找来了纱布,粗略地缠了一下,只要不往外渗血就是万幸了。离开了德国队之后,我终于有机会穿上舒服而宽松的衣服,而不用担心这样显得太引人注目,正式的服装总是让人放不开。

  尽管我知道约瑟夫、阿雷斯还有洛林教授的言语,往往是真假参半。半决赛和决赛之间间隔不长,我只希望别把这个被有心人牵扯出来的相关问题草率地丢在澳洲。我决定自己去求证。

  约瑟夫显然是最不待见我的人了,尽管如此,我还是第一时间找了他。麦迪逊把工作交给了我,而他是凭空出现的上司。我不能错过任何线索——我无法向他表达自己很不喜欢猜谜一样的对话,他每次都乐在其中。而褪去了赫尔玛的谨慎矜持,奥莉薇娅的直率显然能让我占到一些优势。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虽然是冰冷的语气,但我感受到了自己内心蹿腾的怒气足以使我抛开礼节和他大吵一架。但他带着金丝框的眼镜,露出两颗间隙稍大的门牙,用一种注视猎物的眼光看着我。他放下了自己手里的雪茄,“你不能够威胁我,这你知道的。”他那种略带傲慢的语气让我泄了气。

  “先生,我们好好谈谈吧,你不需要在一个高中生那里费心思使手段,何况他原本就应有一个光明的前程。”我低着头,尽量显出谦恭的模样,“那个高中生在你心里的确占有一席之地啊,那你昨天的行为,是否意味着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对此毫无觉察,所以他继续“点醒”我,“在Q•P和米海尔•俾斯麦之间,你会选择后者?至少你的表现提供了一些依据。”他还说了一些话,“你没发现吗,Q•P一直很可靠地守护着秘密,但你的担心和顾虑却全部都是关于俾斯麦的。他看上去不像你所想的那么脆弱。”

  “他一点儿也不脆弱,他是我见过最开朗最俊朗的少年。”我说这话时多少有点忘乎所以了,“所以,先生,看在那些永远不会被发表的报道的份儿上,永远别再在他面前提及我的名字。因为你我都清楚,赫尔玛是捏造出来的,而奥莉薇娅于他是个陌生人。”

  “你觉得你够了解他?”约瑟夫的语气里满是嘲弄,“你眼中最开朗的少年可不仅是这点优势,似乎你只沉浸于自己的防御和退让,而全盘否定了他的毅力与坚持。”

  “可我毕竟是个亚洲人……”在我眼里,我在西方世界一直是一个局外人。“忘掉血统那种东西吧,时隔多年,真相如何早就无人知晓了。”

  “你是想让我在全世界流浪只为给自己编造一个新的身世?我宁愿承认我是亚裔。”

  他问:“向谁承认?”

  约瑟夫的话不无道理,我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不仅关乎我一个人。我想保护与此有关的人们,但我似乎是最不识好人心的那一个。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幼小的Q•P,我抛开了矜持,把他柔软的发丝放在指缝间把玩。他一如既往的安静,将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我观察着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的节奏,他的体格实在太瘦弱了。我对他浓密的头发爱不释手,直到他猝不及防地翻身,将自己的脸庞完全地呈现在我面前。

  “睡着了吗?”我记得自己用手指戳戳他的脸,他就用小指勾住了我的食指。

  “我知道你是谁哦,”他说,听起来并非梦呓。“姐姐,”他的手指软乎乎地在我身上扒拉两下,“要保护好自己。”然后他又翻了个身,我自此没看到他的神色。他只是发出了一阵细小的笑声,“你很喜欢我的头发?”他问我,“是啊,真好看。”我看到他的耳根红了,也就不再逗了。

  那个停留在我记忆中的、温和谦逊的孩子,同我最亲密的互动也就仅止于此了。我喜欢他的发色——那种让他在同龄人之间倍受排挤的特质,愈发地吸引我了。

  可是,大洋彼岸的再次相见却给了我另一种感觉,仿佛那段过往是不存在的,他认出了我,也承认了那段往事,到如今他习惯以清冷的模样示人,我有时候也怀疑,我怀念的过往究竟掩盖的是彼此的本质,还是许多未被追究的真实。

  总体而言,我们之间还是有太多的顾虑,以至于无法辨别对方的诚意。

  不过我对此不甚在意,我已经不再为他们写报道了。

  但我还是很庆幸,他的球技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那种羞涩而稚嫩的技法大概已经被抛之脑后了。咬住对手时的进攻态势,谨慎而果决的判断让他得以更精准地判断球的落点,游刃有余的跑位也使我大开眼界。我已经在脑海中回放那些场景,我发现自己给Q•P的每一帧定格都停留在他从容淡然的神情上,他薄薄的嘴唇总是抿成一条直线,视线则只会停留在球上。

  但他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我一贯如此认为,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我翻来覆去地回味他和雷特鲁教练说话时的那种温和的神色,都在那些被我抓拍的照片中体现出来了。至于青鸟的故事,于我也只是个故事。

  如果说我对阿雷斯缺乏信心,那他对我就是缺乏耐心。

  我钻进车里,迟迟没有点火。内心突然涌起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这很奇怪。我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成为奥莉薇娅•哈兰的时候。

  赫尔玛是捏造的,奥莉薇娅是陌生人。我自嘲似的笑了笑,有些秘密是瞒不住的。

  “你可真有本事!”安妮莉斯总是喜欢不敲门就进来。“别吵,我头疼。”我回了一句,继续把头埋进被窝里,刚刚吃的感冒药似乎正在生效,倦意也在慢慢攀升。“有什么事等我睡一觉再说可以吗?”我用床头柜上的抽纸擤鼻涕。

  “你最好是在明天之前好起来。”她冷静地说,“德国队的每一个人都在讨论你,毕竟你给他们的谜题可太多了,但所有人都猜不出来。”这话中含了不少讽刺的意味,我控制不住自己立马反驳的心情。

  “我知道你们有目的,”我背对着她回答道,“我不想参与。”“无关于你的考量,这是公事。”她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生硬了,“赫尔玛,承认吧,有些事你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我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火山边缘,“好吧,那天你让……那个人来帮忙……可我觉得,他什么都知道,”这种扭捏的语气连我自己都感到不适,“他们会带着厌恶讨论我吗?”

  “你得自己去体会一番。”

  安妮莉斯离开了。我关上了床头灯,手里把玩着塞弗里德送给我的纪念品。我的指尖不停地描摹着木头的纹路,心里惦念着的是关于“光”的形容,像我这样对自己身份都不清不楚的人,有什么资格引导别人向上?我的能力还不足以毁掉别人的前程。但是,对于俾斯麦可能会听到的流言蜚语,我心中产生了一丝惊惧。

  我不想让他失望。这个念头极其柔软地敲打着我的内心。转而成了另一种消极的态度。扪心自问,我没有办法和立场,去保护一个对我好的人。

  他的善意都应当留给赫尔玛•彼得森,而奥莉薇娅所得的只是一个小巧的木工制品,已经足够了。我这样想着,将纪念品压在枕头下面,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哇!”我发出一声惊叹,安妮莉斯的眉头微微上挑,她附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道:“你最好谨慎一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场合。”她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那扇半开的门,神色慌张。

  这是要对我进行什么……立案侦查吗?我想了半天才能描述眼前的境况。我们抵达的时候,博格和约瑟夫一前一后地向这个房间走来。前者一如既往地抿着唇,用严肃的目光打量了我一番,走到面前时还是冲我们点了点头;而我们的上司约瑟夫,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他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们,我习惯了他这种无礼的行为,毕竟,他总把人们的阶级放在品行之上。

  “就这些人吗?”我碰了一下安妮莉斯的手臂,“看来这次是逃不了了。”我说这句话原是想缓和气氛,因为我做的一切工作都遵照了他们的指示,所谓的身份以及采访,几乎都不是出自本意。

  “还有一个呢。”安妮莉斯看着我的身后,“喏,他来了。”

  阿雷斯今天穿着非常正式,要我说,仿佛像是一个被召唤上法庭的证人一般。他的西装让我回忆起我们的初次见面,一声“教练”也就脱口而出了。

  “嘘!”他的神色带了些傲慢,“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要说些让人误会的话。”他转身冲安妮莉斯微微一笑,“还好你们在约定时间内赶到了。”安妮莉斯笑着回应道:“小事一桩。”

  “我还以为所有正式队员都会出席呢。”看着关上的房门,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所以你带我来只是为了罚站吗?”

  “相信我,待会儿你有可能会坐到站不起来的地步。”

  “安妮,快过来听听德国人是怎么咆哮着发怒的。”我用充满戏谑的语调邀请我的同伴,和我一起听房间里传出的争论的声音。老当益壮的赫尔曼先生不只能够成为赞助商,他还非常善于谩骂那些不合心意的人事。譬如赫尔玛这样一个从未存在的人。“自大、无礼、狂妄”,他的评价甚至让我都开始对此人感到恼火,但我无能为力。

  “你的表情看上去可不像在自我反思。”安妮总是在我以为我们之间有共同点时,用言语来戳破我极力想维系的和平。

  “我只是在面对现实,安妮。赫尔玛•彼得森根本就是个幌子。难道连你也在角色扮演中迷失自我了吗?”那扇紧闭的房门事实上已经打破我的希望了,我的自述或许也有些与事实不符,但我仍然能够斩钉截铁地告诉安妮这件事:“我不知道他们在商讨什么,但如果没有结果的话,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回家。”

  “赫尔玛,或许自我中心就是你总是能够在最糟糕的情况下保全自我的条件。”我觉得她有些愤慨,于是我主动地接过她的话头:“你应该重新认识我,安妮莉斯•朔尔。我是一个自由人,我的名字叫奥莉薇娅•哈兰。”她没有握住我伸出去的手,我转而勾了勾她的小指,“以后,德国队的报道就拜托你了。”

  “你跟我出来。”她迅速地拽了一下我的手臂。

  米海尔没有看我,他用白皙的手掌遮住了自己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决赛前夕他还能悠哉地躺在长椅上,他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只是他对我的态度没有从前活泼了——我丝毫不敢期待这一点能够好转。

  安妮松开了我的手,自己回去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米海尔•俾斯麦?”我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又忍不住说两句不合时宜的话,“今天的阳光很好,既然出来了,就好好感受一下澳洲的夏天吧。”他没什么反应,于是我绕着那个长椅饶了几圈,一边绕一边接着吐露那些低情商的话:“你如果是因为觉得我很丑而不想让我出现在你视线里面,我会觉得被冒犯了……”我又绕了一圈,“米海尔,我准备回家了……”

  他一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看到他的眼圈红红的,眼里布满了血丝。

  “这种玩笑……”他盯着我,手上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力度,“是真的无聊。”他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放开了我。

  “你现在可以行动自如了吧。”我揉揉自己的手腕,上面尚有一些他手掌的余温。“为什么不训练?”我试图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口吻莫名地轻松起来:“Q•P不足以震慑你对吧?”

  他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

  “原本快要调整好的心境,今天也因为你被毁掉了。”他的这句话一下把我从自傲的情绪里点醒了,“我可不是什么光明女神。”这就是我的本性,绝不容许旁人看出我的不舍。我从包里掏出塞弗里德给我的礼物,原本是祈求今天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束。“替我谢谢塞弗里德。”

  “喂!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除了那一声称谓代替了他的倔强,那句话中的每个字都可以让我内心思绪涌动。

  “就算有,你也听不完的。”我压抑着鼻酸的感觉回应道,“好好比赛。”

  “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无论如何,这不会是最后一面……吧。”他的声音离我很近,但是我知道他恪守着自己的原则。为了表示尊重,我也转身面对着他。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礼物给你?”他说这话的口吻仿佛“蓄谋已久”,于是我毫不客气地回应道:“你又让我有所期待了。”他温和地点点头,“困难的境地是需要一些期望的,这是我从你身上学到的。”

  “你想来送我吗?”他点点头。“我想和你单独待一会儿,你会告诉我有关你自己的事吗?”他炯炯有神地看着我,“行吧,如果你真的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嘿,赫尔玛!”安妮站在台阶上叫着那个捏造的名字,“他们想和你谈谈!”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我试探性地问他。然而他伸出手,我看到他的左手手心密密麻麻写满了奥莉薇娅•哈兰。

  “就名字而言,奥莉薇娅和赫尔玛差不多。”

  “哦,米海尔,你真是个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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